前言:鏡頭下的世界,單用眼睛是看不見地,唯有用心,才知人間處處是風景。
我從小就喜歡攝影,高中畢業後就不顧爸爸的反對,執意要成為專業攝影師。從助理的路走向專業攝影師,這一路遠超過我想的辛苦,但我相當滿足按下快門的瞬間,那種留住世界的感覺。
爸爸一直對我的選擇很不滿意,幾年前那次爭吵後,我們就很少說話了。媽媽總是說,「你們父子個性太像了,兩個都這麼拗,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。不過,父子哪有隔夜仇,兩人怎麼每次見面就要吵架呢?」說真的,我也不是不愛爸爸,但他總是一付很瞧不起我的樣子,讓我感覺很不舒服。每次想要好好和他聊天,講不到三句話,兩人就不對盤。
爸爸的態度讓我更堅定要在這行闖出名號,絕對不能讓他把我給看扁了。抱持拼命三郎的個性,很快地我成為業界搶手的攝影師。以前剛拍知名藝人,我會緊張老半天,深怕拍不出她們最美的樣貌;現在的我太熟悉這一切,只要配合主題抓住神韻,就能拍出每個人最獨特的美。
案子應接不暇,許多大牌紛紛指明要我來掌鏡。但此時的我,卻喪失了拍照的熱忱。按快門變成是一個習慣,一個制式化的動作,愈拍愈沒感覺,快門下被拍攝影者的移動軌跡,對我沒有任何意義。
我不知道自己少了什麼,但外界對我的指控愈來愈多,說我開始會耍脾氣,說我的照片沒有生命力,說我只是拍照的機器。感覺自己就像被釘在十字架上審判,被旁人不斷地丟棄石頭,而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反擊能力。
這時媽媽突然來電和我說,爸爸住院要我回家幫忙。我心裡很震驚,家裡的巨人居然倒下了。爸爸住院期間,我去書房幫他整理東西時,才發現原來我發表的每張攝影作品,他都幫我集結起來。原來他早就認同我了,只是我還傻傻地不知道。
爸爸出院後,家人們開心地一起吃飯。我突然想到,很久沒拍家族的照片了。拿起相機的瞬間,感覺又回來了,透過鏡頭我看到很多眼睛看不到的事物。以前沒發現爸爸開始長了白頭髮,媽媽皺紋多了,姪子長高了。原來鏡頭下有這麼多的感情在流轉著,看到爸爸關愛的眼神,媽媽持家的辛勞,長輩們對後輩的無限關照。這才知道,原來要用心看鏡頭,才能體悟人世間處處有情,單用眼睛是看不到地。餐後,爸爸意外地和我說,記得要把照片洗給他。這簡單的一句話,我等了好久好久,頓時讓我找回拍照的自信與熱情。原來,爸爸是我永遠的後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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